時間:2006-1-13
白天田野裏的景色和情景,有的詩人把它寫成優美的詩篇,有的畫家把它畫成生動的圖畫。晚上,詩人喝了酒,有點醉了。畫家正用精致的樂器低聲歌唱:他沒有時間來到田野。那麽,晚上還有誰給人講田野裏的景色和情況呢?是的,還有稻草人。
信奉基督教的人說,人是上帝親手創造的。不管這句話對不對,我們可以說稻草人是農民自己做的。他的骨架是竹園裏細細的竹枝,肌肉和皮膚是隔年的黃稻草。破竹筐殘荷葉可以當他的帽子;帽子下面的臉是平的,分不清哪裏是鼻子哪裏是眼睛。他手裏沒有手指,卻拿著壹把破扇子——其實不是手,只是用線綁在把手上,掛在手上。他的骨架很長,腳下有壹截。農民把這壹節插在田中間的土裏,他就在那裏站了壹天壹夜。
稻草人很負責。如果妳拿牛和他比,牛比他懶多了。有時他躺在地上仰望天空。如果拿狗和他比,狗比他調皮多了,有時候還到處亂跑,累得主人東張西望。他從不厭煩,像牛壹樣躺著看天;我從來不玩,跑來跑去像條狗。他靜靜地看著田野,手裏的扇子輕輕地搖著,趕走了來吃新收割的稻穗的飛鳥。他不吃不睡,即使不坐下來休息,也總是僵硬地站在那裏。
當然,只有稻草人知道夜晚田野裏的景色和情況,知道的最多。他知道露水如何凝結在草葉上,知道露水有多甜;他知道星星如何眨眼,月亮如何微笑。他知道夜晚的田野是多麽寧靜,花草樹木是如何酣睡;他知道蟲子怎麽找我,我怎麽找妳,蝴蝶怎麽談戀愛。總之,他對晚上的壹切都了如指掌。
下面是稻草人晚上遇到的幾件事。
壹個星夜,他正在守著田地,手裏的扇子輕輕地搖著。新稻穗壹個個來了,星光照在上面。有的閃閃發光,像壹層水滴,有壹點風,就讓沙拉響。稻草人看著它,非常高興。他以為今年的收成壹定會讓他的主人,壹個可憐的老太太,喜笑顏開。她以前在哪裏笑過?她丈夫八九年前去世了。她想起來就哭了,眼眶還紅著;而且還成了問題,容易哭。她只有壹個兒子和兩個女人,辛辛苦苦種下這片田地。花了三年時間才付清丈夫的喪葬費。沒想到兒子得了白喉,死了。她當時就暈了,然後就陷入了心痛,經常犯。這壹次,她被單獨留下。她老了,沒有力氣了,所以她不得不努力耕作。又過了三年,她終於還清了兒子的喪葬費。但是過了兩年水,水稻被淹了,不是爛了就是發芽了。她的眼淚流得更多了,眼睛受傷了,有點看不清遠處的東西。她的臉布滿皺紋,看起來像幹了的橘子。她哪裏會笑?
不過今年的水稻長勢良好,長勢旺盛,雨水也不多,看來是豐收了。於是稻草人為她高興:想到收獲的那壹天,她看到又大又飽滿的稻穗,都是自己的。終於沒有了白色的負擔,她臉上的皺紋壹定會舒展開來,露出欣慰而滿足的笑容。如果有這樣的微笑,在稻草人眼裏,它比星星和月亮的微笑更可愛,更珍貴,因為他愛他的主人。
稻草人正想著的時候,來了壹只小飛蛾,灰褐色的。他立刻意識到這種蛾子是大米的敵人,也就是主人的敵人。
從他的立場,從他對主人的感情,他必須把飛蛾趕走。於是手裏的扇子搖了搖。但是風扇的風力很有限,教不了飛蛾害怕。小蛾子飛了壹會兒,落在壹片稻葉上,好像不認為稻草人是來驅逐他的。稻草人看到飛蛾落下時非常擔心。但他的身體像樹壹樣,被固定在土裏,不能向前移動半步;雖然風扇搖了搖,但小飛蛾還是安穩地休息著。他想到了未來在戰場上的處境,想到了主人的眼淚和幹癟的臉,想到了主人的命運,心裏像刀割壹樣。但是小飛蛾在休息。不管有多難,他就是不動。
當星星成群結隊地回來,所有的夜景都消失後,蛾子飛走了。稻草人仔細看了看稻葉,果然,葉尖卷了起來,上面有許多飛蛾。這讓稻草人感到無限恐懼,以為災難即將來臨,越是恐懼,越是無法避免。可憐的主人,她只有兩個模糊的眼睛;告訴她,這樣她就可以盡快看到飛蛾的後代,然後她就可以得救了。他這樣想,扇子搖得更頻繁了。粉絲經常會碰到身體,發出啪嗒的聲音。他不會喊。這是警告他主人的唯壹方法。
老婦人來到了田野。她彎下腰去看,田裏的水剛剛好,沒必要從河裏打水。看她親手種的水稻,都很壯實;摸摸稻穗,很沈。再看稻草人,他的帽子還是很直;扇子還在手中,搖著,發出聲音;而且還站得好好的,直立著,位置沒動,樣子和以前壹模壹樣。見壹切正常,她去了田岸,準備回家搓草繩。
稻草人見主人要走了,急得趕緊搖著扇子,想借這急迫的聲音留住主人。那聲音似乎在說:“我的主人,不要走!不要以為地裏什麽都好,大災大難都在地裏留了根。壹旦發作,就會壹發不可收拾。那時候,妳會擦幹眼淚,心碎。趁早撲滅它。喏,在這棵樹上,妳看這稻子尖!”他通過風扇的聲音反復警告;但是老婆婆哪裏知道?她壹步壹步地走開了。他急得還在搖著扇子,直到主人的背影看不見了,他才知道警告無效。
除了稻草人,沒有人擔心大米。他迫不及待地跳過去,撲滅了災難的根苗;我等不及風來傳話請我的主人來,趕快根除這場災難。他的身體曾經很瘦,但現在看起來更憔悴了。他已經沒有力氣站直了,而是斜著肩膀,彎著腰,好像病了壹樣。
沒過幾天,稻田裏,飛蛾變成了食肉動物,到處都是。夜深人靜的時候,稻草人聽到了他們咀嚼稻葉的聲音,看到了他們吃得更多時貪婪的表情。漸漸地,大面積厚厚的綠色水稻消失了,只剩下光禿禿的莖稈。他太難過了,不忍再看。想到主人這壹年的辛苦只能換來眼淚和嘆息,他不禁低頭哭泣。
這個時候天氣很冷,而且是晚上在地裏,稻草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;只是因為他在哭,所以他沒有感覺到。突然傳來壹個女人的聲音:“我應該是誰?是妳。”他感到很冷之前吃了壹驚。但是我們能做什麽呢?為了盡職盡責,身不由己,盡管天很冷,他也不得不站在那裏。他看著那個女人。原來是個漁夫。田埂前有壹條河,漁舟停在河邊,船艙裏透出微弱的燈光。她正把支撐著的魚放入河底;魚沈了
去,她坐在岸邊,後來拉了上來。
小屋裏經常聽到孩子咳嗽的聲音,也經常聽到瞌睡的、細微的聲音在叫媽媽。這讓她非常焦慮。她使勁拉,但總是顯得很別扭,而且幾乎是空的。小屋裏的孩子還在咳嗽大叫,她就對小屋裏說:“妳好好睡吧!等我有魚了,明天給妳煮粥。妳總是打電話給我,我心裏很亂。我怎麽能抓魚呢?”
孩子沒辦法,還是喊了壹聲:“媽媽,我渴了!給我來點茶!”然後是壹聲咳嗽。
“這裏哪來的茶!老實壹會兒吧,我的祖宗!”
“我快渴死了!”孩子大聲哭了。在夜晚空曠的田野裏,這種叫聲特別悲傷。
無奈,漁夫放下繩子,上了船,進了船艙,拿起壹個碗,從河裏舀了壹碗水,轉身給孩子喝。孩子壹口就把水喝完了,他真的很渴。可是碗壹放下,他又咳嗽了;情況越來越糟,剩下的只有呼吸。
漁夫不能照顧她的孩子,所以她上岸幫助她。很長壹段時間,船艙裏沒有壹點聲音,她的棺材空了好幾次,才弄來壹條鯽魚,七八寸長。這是第壹次收獲。她小心翼翼地把魚從棺材裏拿出來,放進木桶裏,然後放下。這個裝魚的木桶就在稻草人的腳旁邊。
這時,稻草人更加難過了。他可憐這個生病的孩子,渴得連壹口茶都喝不下;我病得不能和我媽媽壹起睡。他可憐漁夫,在這寒冷的夜晚計劃著明天的稀飯,只好硬著頭皮把生病的孩子丟下。他迫不及待地為孩子們劈柴泡茶。恨不得自己做被褥,給孩子壹點溫暖;我迫不及待地拿著小食肉動物的贓物,給漁民煮粥。如果他能走路,他必須立刻按照他的意願去做;但遺憾的是,他的身體和樹壹樣,固定在土裏,連壹步都動不了。他無能為力。他越想越傷心,哭得越厲害。突然,砰的壹聲,他嚇了壹跳,不哭了,看到了什麽。原來鯽魚被扔進了桶裏。
桶裏的水很少,鯽魚躺在桶底,只能沾濕下側。鯽魚很不舒服,想逃跑就使勁往上跳。我跳了幾次,都被高高的桶架擋住了,還是掉到了桶底,身體摔得很疼。鯽魚向上的眼睛看到了稻草人,懇求道:“朋友,請妳暫時放下手中的扇子,救救我吧!”我把家丟在水裏,只有死。好朋友,幫幫我!"
聽到鯽魚真誠的懇求,稻草人非常難過;但他只能使勁搖頭。他的意思是:“請原諒我,我是壹個軟弱無能的人!我的心不僅願意救妳,也願意救那個抓妳的女人和她的孩子。除了妳,漁夫和她的孩子,還有所有受苦的人。但我和樹壹樣,陷在土裏,連自由移動都不行。怎樣才能如願以償?請原諒我,我是壹個軟弱無能的人!”
鯽魚不懂稻草人,只看他連連搖頭,怒火如火。“這有什麽難的!妳壹點心都沒有,只是搖頭!原來是我錯了,因為自己的難處,何必問別人!我應該自己做,盡力而為。如果我失敗了,我就去死。怎麽了!”鯽魚大叫壹聲,使勁跳了起來。這次花了12分,連尾巴和胸鰭的尖端都豎起來了。
稻草人看出鯽魚誤解了他的意思,沒有辦法向鯽魚解釋。他心裏很難過,壹邊嘆氣壹邊哭。過了壹會兒,他擡頭壹看,只見漁夫睡著了,壹手拿著壹根繩子;這是因為她太累了,雖然想著明天的粥,但她終於支持不住了。桶裏的鯽魚呢?聽不到跳躍的聲音,尾巴好像還在斷斷續續的抽搐。稻草人想,這壹夜是壹個悲傷的夜晚,有許多悲傷的事情在壹起。但是看看那些吃稻葉的小強盜。它們很開心,吃飽了,在光禿禿的梗上跳舞。稻子收割完了,師傅的陳年力氣浪費了。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憐的嗎?
夜越來越黑,連星星看起來都很黯淡。稻草人突然感覺到壹個影子從田野的壹邊走來。他仔細壹看,原來是壹個女人,穿著壹件肥大的短外套,頭發淩亂。她停下來,看著停在河邊的漁船;轉身向河岸走去;沒走幾步,就僵硬地站在那裏。稻草人覺得很奇怪,仔細看著她。
壹個很悲傷的聲音從她嘴裏發出,微弱而斷斷續續,只有習慣了夜晚聽到所有細小聲音的稻草才能聽到。
那個聲音說:“我又不是牛也不是豬,怎麽能讓妳隨便賣給別人!”我想跑路,恨不得妳明天賣給別人。妳有壹點錢。妳不是輸了兩場,就是喝了幾天黃湯。有什麽用?為什麽妳壹定要強迫我?.....只有死,除了死沒有別的路!如果妳死了,去地下找我的孩子!“這些字在哪裏?我哭得很厲害,聲音都被擾亂了。
稻草人非常害怕,這是他遇到的又壹件痛苦的事。
她想死!他急於救她,也不知道為什麽。他又搖了搖扇子,想叫醒睡著的漁夫。但是我不能。漁夫睡得像個死人,壹動也不動。他討厭自己。他不應該像樹壹樣陷在土裏。他甚至不能移動壹步。毀滅不是壹種罪惡嗎?我犯了這個罪。這真的比死還難受。“天啊,快開燈!農民們,起來!鳥兒飛來報告消息!
風會吹走她想死的欲望!他這樣默默祈禱;但是四周還是壹片漆黑,沒有任何聲音。他心都碎了,不敢看,怯生生地盯著站在河邊的影子。
女人默默地站了壹會兒,身體前傾。稻草人知道可怕的時候到了,手裏的扇子拍打得更響了。但她沒有跳,僵硬地站在那裏。
過了很久,她突然擡起胳膊,像壹具倒下的屍體壹樣跑進了河裏。稻草人看到這壹幕,在聽到她掉進水裏的聲音之前就暈了過去。
第二天早上,農夫路過河邊,發現河裏有壹具屍體。消息立即傳開了。附近所有的男男女女都來看它。嘈雜的聲音吵醒了熟睡的漁夫。她看到桶裏的鯽魚已經死了。
她提著桶走回小屋;生病的孩子醒了,臉看起來更瘦了,咳嗽也更厲害了。老農婦跟著大家去河邊看;我走過我的稻田,看了看。沒想到,只過了幾天就完了,稻葉和稻穗都沒了,只剩下僵硬的光禿禿的莖稈。她跺著腳,捶著胸,放聲大哭。大家都跑去找她勸勸,看到稻草人倒在田中央。